分卷(72)

接待他的是一个圆滚滚看着很可靠的健硕肥宅，虽然ibm超标，但有努力健身的痕迹，胖是因为体质问题，不得不说能维持在如今的样子花了不少时间。
  编辑很正经地带着白手套接过稿子，打开牛皮纸袋。
  期间镜崽一直暗中注意他有没有冷汗直流，这可是文坛之光的标配啊。
  镜老师？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
  第一次写作加投稿的水镜努力摆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当然可以，您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说出来。
  啊，这本《黑山羊之卵》您的定位是什么？
  当然是批判现实的小说。
  什么！不是猎奇吗？
  您说什么，草河编辑。
  啊。自知失言的草河编辑咳嗽两声，岔开了话题，镜老师是第一次写作，对出版业不太了解吧，小说出版业恨不景气，就以我们社一年出版的小说来说只有不足十本，您来投稿前对现在的小说行业有了解吗？
  姑且。
  那就是所知不多了，本社的台柱子荒飞雪老师是横滨最有名的小说家，我们社也已缠绵悱恻的爱情小说著称，收稿的方向也是相近的
  不对啊，这个走向不对啊。
  我的文坛之光呢？
  说好的编辑汗如雨下拍案叫绝，处女作发表后立刻风靡全国，mafia首领、秘密组织首领、政府高官、大财阀等等相继追更，一口一个xx老师追捧到天上呢。
  很抱歉，您的小说本社不能收下。
  离开镜一社后，镜崽脑子里一团乱，走路都撞上了路灯！
  他被拒稿了！
  顺风顺水不知道多少年遭到事业滑铁卢的男人无法承受人生的低谷。
  他决定去自杀 。
  反正也死不了不如试试自杀。
  而且横滨名物鹤见川就在不远处。
  我是一个落魄的小说家，一个没有出版过任何作品的小说家，十几岁辍学创作，十几年来毫无建树，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我想死。
  接着，他将装订好的手稿向天空一扬。一步一步走入河水中。
  请等一下啊！！！
  身后传来呼唤，一个少年扑进河里牢牢抱住他的腰，劝阻道：人生在世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想想你的家人啊！
  我没有家人。落魄的小说家说。
  中岛敦一噎，那朋友！
  我没有朋友。
  宠物！还有宠物！
  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中岛敦暴躁了，您总有留恋的人和事吧？
  我对这个世界已经绝望了
  总之，先上岸再说。
  饥饿的少年爆发出力气，将落魄的小说家拉上了岸，又忙不迭地捡起散落一地的手稿。
  应该没有散佚的
  中岛敦气喘吁吁地躺在草地上，把手稿整理好，他竟然拖着快要饿死的身体做了这么多运动，现在刚一躺下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而小说家一动不动，好像是死了。
  嗯？那个是树杈？中岛敦眯着眼睛，看到上游飘下来不明物体，树杈不对！
  是人啊！
  为什么自杀的人那么多！
  刚捞上来一个又来一个。
  中岛敦扑进河里，奇怪的是他从来没有游过泳，这会却无师自通学会了狗刨。
  咳咳咳！
  第二个自杀的年轻人有着一头浓密的海藻似的头发，身上裹着装饰用的绷带。
  中岛敦虚脱地躺在地上时，太宰治正拿着手稿看。
  不当人是错吗
  这本（未完成）的小说讲述了一个不得不抛弃人类身份的男人的故事，主人公的名字是森津外还是个mafia首领。
  这个既视感太强了了吧！
  饶是太宰治也忍不住想吐槽。
  黑山羊之卵，指的是森鸥外领导下□□滋生的黑暗吗？
  用卵来形容，倒是贴切。
  十几万字不长，太宰治一会就看完了，加上带入了森鸥外的脸，他看着看着嗤嗤笑了起来。
  然后，后面没有了。
  故事停止在森鸥外生下一名四只眼睛、四条手臂的男孩，抱着孩子站在风暴眼中，安静的像是水盆里静止不动的落叶。
  后面呢，发生了什么？
  小说家死一般的寂静，一点聊天的兴致都没有。
  同为自杀同好，跟我说一下嘛，你要死了我岂不是永远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重要吗？
  闭着眼睛的小说家有一张白的发光的脸，棱角分明，长得有种特殊的韵味（画风不一样）。
  看不到结局对你来说重要吗，反正你也打算自杀吧。
  中岛敦夹在两个准备自杀的人之间，感觉到两人之间电闪雷鸣，不是，你们两个都准备自杀还施行的，怎么还有世俗的吵架的力气。
  中岛敦当即表演了个原地昏倒。
  饿的。
  镜崽眼疾手快捞住少年的腰。
  老虎腰的确很脆。
  抱歉！万分抱歉！
  你怎么了？
  那个，我是饿的。
  哦。
  小说家摸摸索索，从身上扣下来一个半月形的钱包，防水的。
  里面有二十万。
  这是我所有的钱了，反正我都准备死了，你拿着吧。
  对中岛敦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
  不不不！这怎么行呢。
  我都要死了，这钱会在变成废止，连鱼都不吃，你不如做点好事，收下吧。
  中岛敦自然不回收。
  两人打着嘴仗时，太宰治就在一边看着。
  自然，他是偶遇的中岛敦。
  却也直觉的感到少年并非常人，而这个自杀的男人，简直像偷了他的剧本，还比他完善！
  太宰治热爱自杀，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原因，而这个男人，落魄小说家，多年没有一本作品，生无可恋，万事皆虚，决定投水自杀，太合情合理了。
  却偏偏跟他选择了一条河。
  相逢即是缘有，以我多年来的自杀经验，被打断自杀过程后马上自杀的想法没了，自杀嘛，自然得天时地利人和都考虑到。
  所以，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太宰治搂住两人肩膀，说到。
  第94章
  于是变成了一起吃饭的情景, 饭桌上，中岛敦贡献了大量空盘，他不是别人说请客就一个劲吃个不停的人, 但是他太饿了，实在没办法才吃个不停的, 哪怕心里说再吃一碗就可以了, 可嘴巴根本停不下来。
  太宰先生点点点个不停。
  镜老师姓什么呢？
  鹤见。
  因为在鹤见川自杀就姓鹤见也太不走心了吧！
  如果不是一嘴的食物他肯定要吐槽。
  鹤见镜就这么出炉了。
  当太宰治问他住在什么地方时, 小说家忧郁地看向窗外。
  实不相瞒, 我失忆了，这么多年一直过着流浪的生活。
  好家伙, 直接抛出失忆人设。
  不过, 我这么无能，失忆前也只是个废物吧。
  致郁的气息从年轻人的每个毛孔里钻出来，这人身上的阴郁气息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浓。
  不, 能致郁成鹤见先生这种程度的，也是绝无仅有了，这么说来您真的是不一般的厉害。
  太宰先生才是，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像个中二病初中生似的绑绷带，连眼睛都蒙住一只
  中岛敦爆发出夸张的咳嗽, 米饭一下子进入气管里去了，好难受
  他一直以为太宰先生绷带下可能是烧伤，原来是中二病吗？
  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两个人天生犯冲啊。
  噼里啪啦的电火花闪烁着，连送餐的侍应生都感到危险了，放下汤饭后忙不迭地跑开。
  门被推开，悬挂在门框上的电子人偶甜甜地说欢迎光临。
  穿着白咖色西装裤和马甲的青年大步朝着太宰治走去。
  此时, 太宰治正在数钱，因为中岛敦太能吃了，钱包里的钞票一下子下去了一小半。
  而中岛敦正在羞愧地说抱歉。
  不过是一顿饭，这点钱我的搭档还是支付的起的，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说的十分慷他人之慨了。
  原来是搭档的钱包，为什么到了你的手里？
  短暂的相处，中岛敦也意识到太宰先生不靠谱的性格。
  太宰！
  钱包被劈手夺了过去，国木田独步数着钞票，这才一天就花了这么多？
  他可不是有钱人，没什么存款的！
  你跑哪里去了太宰？
  今天鹤见川的水非常适合投水自尽哦，我一不小心被迷惑了，是这位少年救了我。
  多谢。那这位是？
  哦，是我刚认识的一起自杀的同好。
  国木田独步：原来又是一个麻烦精。
  还是个小说家呢，虽然还没有出版任何作品。
  扎心了啊，太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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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文豪们分别之后，水镜拿着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手稿，决定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连续跑了横滨大大小小（一共没几个）出版社，都被委婉地拒绝了。
  那些人都是瞎子！
  他决定自己收购一个出版社。
  他找了个官员藏匿受贿资金和帮派洗钱的地方，借了几个亿，买下了一个濒临倒闭的出版社。出版社二层楼，员工还有三个，连带社长，之前做的是民俗怪谈期刊。
  两个月一本？
  是、是。原社长战战兢兢地说，新社长不仅买下了他的杂志社还承担了所有债务，让破产自杀边缘的他活了下来，救命恩人呐。
  嗯，出版这本小说。
  镜崽把原稿扔在桌子上。
  请问这是
  我写的小说，可恶，跑了横滨大大小小的出版社竟然都被拒绝了！那些人都是睁眼瞎！
  所以您是被拒稿后自己买了家出版社吗？
  壕家伙。
  一般人做不出来这种事。
  原社长推了推眼镜，翻开原稿，半晌之后：真是一部杰作！虽然只有半部但是我迫不及待想看接下来的内容了！《黑山羊之卵》简直是对现代社会最绝妙的讽刺！我从里面看到了虚无现实主义文学新的高峰！
  是啊。
  原来是世界的错。
  文豪都不干事了，伯乐自然也都失业了。
  实不相瞒，我准备宣布破产后成为流浪者，但是这本小说让我重新有了奋斗的热情。鹤见社长，我们一起让《黑山羊之卵》成为21世纪日本小说的里程碑吧！
  两人对视，双手紧握。
  只有12万字，只有一半风险有些高，请社长务必写完，完整的故事就在您心里，写出来就可以了。再也没有比这更轻松的事了。
  其实没有，他一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原社长塞给他笔和稿纸，将他一个人扔在社长办公室，毕恭毕敬地倒退着出去了。
  他这是被催稿了？
  用逼稿更合适？
  厚重的窗帘将房间围着一点光也没有，台灯是唯一的光源，小黑屋吗？
  他也不是写不出来。
  翻了翻上部末尾，森津外在风暴眼中抱着孩子，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呢？还是从孩子的角度切入十几年后的时间线呢。
  可恶，当时只看了几分钟的天使之卵啊。
  四只眼睛四条手臂的婴儿，隐藏身份是此世之恶，他降生的目的是什么，毁灭世界，也太老套了吧。同化人类、养殖人类怎么都好，要让读者代入其中，能感受到危机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恐怖感。
  这个孩子有一种奇妙的能力，他能让人变成行尸走肉。
  意识困在脑中，除了身体的本能反应外，什么都做不到。然而意识却是清醒的，并且还以弄类为食。
  这不就是丧尸吗？
  有了，这个孩子就是丧尸真祖。叫什么好呢，森古拉？
  森津外产下了怪异的孩子，自然是十分惊恐。
  哪怕他是mafia首领，也无法产生父爱抚养一个怪物，更别说他出生时恐怖的天象，海妖的歌声还在耳边回荡，他拿着孩子，将他扔下悬崖。
  让他崩溃的是，孩子第二天又会出现，每当他睡着醒来，他总会出现。
  森津外崩溃了，他连续七天七夜没有睡觉，孩子没有出现。
  可是他刚刚打了个盹，不到十分钟，醒来后，孩子就在他面前。
  他砸碎过他，烧化过他，搅碎过他，可是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出现。
  森津外开始明白传说是真的，他真的生了一个邪灵。
  而邪灵饿了。
  森津外的胸口被浸湿，他开始产乳了。
  等等，男人生子还可以说是神秘力量导致的，但是产乳绝大多数人接受不了吧？
  镜崽决定和原社长谈谈。
  原社长拿着新出炉的三万字逐字逐句看完，脸蛋出现两抹红晕。
  你到底是在脸红什么啊。
  太棒了！鹤见社长，你是个天才啊！
  事吗，连他都觉得猎奇的东西还能说是天才的创意？
  真祖设定、脑髓侵犯、活死人疾病、此世之恶、宗教神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