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许嘉礼眼眸轻移，目光从她手中的水杯略过，而后，他转过头对服务生淡声说：“再给我一杯水。” “......” 戚禾一时也不知道他这态度是嫌弃呢，还是好心体贴。 但至少她也喝了人家的水，戚禾看着他，礼貌的说了句，“谢谢。” 闻言，许嘉礼看了她一眼，眼神无波无澜，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也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冷淡的侧过头，接过服务生端来的牛肉面和水。 戚禾见此，觉得他这态度倒是和当年初见时一样，恍惚了一下后不免有些好笑，唇角微不可见的扯了下。 还真是回忆往昔了。 一旁宋晓安的小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但这儿有别人在，她也不好直接开口问。 三人安静的吃着面，期间，宋晓安也没管许嘉礼，如同往常问她话，“林妙那张卡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戚禾挑眉：“我不花拿来干嘛？” 汤汁有些溅到了餐桌上，戚禾伸手想抽张纸巾擦一擦。 而纸巾盒却被放在了许嘉礼那边，有点远，她看了眼对面的男人放着面不吃，正拿着手机在玩。 她准备作罢时，就见许嘉礼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忽而抬手把纸盒拿起，放在了中央。 戚禾抬眸，见他也没有看这边。 “那林妙如果把卡冻结了怎么办？”身旁的宋晓安还在提问。 戚禾回神，伸手轻松的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道：“她没那脑子。” 宋晓安：“......” 之后整个餐桌上，许嘉礼一直都没说话，基本上都是戚禾和宋晓安在聊天吃面。 而戚禾胃口一般，吃了几口后都在喝汤，等见宋晓安吃得差不多了，开口说了句，“我先去结账。” 宋晓安朝她摆了摆手，戚禾起身往前台走。 结账员先朝她问了声好，正打算计算金额，看了眼她们那桌，“那位先生和您一起的吗？” 戚禾想了想点头，“一起算吧。” 结账员：“好的。” 戚禾用手机付完帐，视野角落扫到身旁有人，下意识侧头看去。 许嘉礼不知何时走来站在她身侧，身子高挑修长的，不免让她仰起头看他。 刚刚她是坐着远看他走进来，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现在走近后才发现他比她可高了不止一点。 以前也没有这么高吧。 戚禾看了眼他和自己视线平行的肩膀，眉眼抬了抬。 这几年，饭吃得倒挺多。 见他过来，戚禾收回视线，很顺口的问了句：“你吃完了？” 话说出口后，她才意识到按两人现在单纯的拼桌身份，说这话有点过于熟稔了。 而许嘉礼闻言似是不在意，寡淡开口：“我加你微信。” 这话有些突然。 戚禾拿着手机顿了下，这是认出来自己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许嘉礼先扫了眼她手机微信上付款成功的界面，似是解释：“钱转给你。” 闻言，戚禾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事不用。”戚禾轻笑了下，“既然能坐在一起，你就当是缘分，反正我也已经付了。” 许嘉礼看着她，“缘分？” “不是有一句话，”戚禾想了想，“相逢即是缘分？” 许嘉礼往她手机扫了一眼，突然道：“哪种缘分？” “嗯？”戚禾一时没反应过来。 两秒后，她顺着看向自己的手机，没懂，抬头望他，眼神带着疑惑和询问。 许嘉礼目光略过她的手，而后淡声说：“一般说这话。” 他似是好心提醒，语调有些慢，“都是搭讪。” 戚禾眼皮一跳，试图解释，“我没要你的微信。” 许嘉礼点点头，表情平静，“所以也可能，” 下一秒，就听他慢腾腾的给出四个字，“欲擒故纵。” “......” 戚禾在这瞬间突然感受到了进退两难这个词的含义，她噎了一下，思考着该什么解释自己的行为，斟酌片刻，“这个问题......” 许嘉礼垂下眸看她，十分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 戚禾忽而对上他的目光，他眼皮很薄，长长的眼睫半搭着，盖过了冷郁薄凉，显得那微勾的眼尾，格外的有些好看。 此时又配上他苍白的面无表情，安静垂眸看着她的状态。 很奇怪的，她莫名看出了几分无辜？ 戚禾顿了一下，回神尴尬的咳了一声，觉得自己仿佛在欺负一个孩子。 她索性就着他的话，点头，“那你把你的微信给我吧。” 闻言，许嘉礼忽而笑了一声。 “......” 明明他没说话，戚禾却听着有几分“不出我所料”的意味。 戚禾觉得这状态有点熟悉，以前好像也是这样。 有种陷入死循环的错觉。 还在思考时，许嘉礼伸手拿过了她的手机，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后又还给了她，“钱我到时转你。” 戚禾无所谓，接过手机也没看，转头想问宋晓安吃好没有，就见她一直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们，宛如看戏。 收到她的视线时，宋晓安眨了下眼，“好了？” 不继续聊聊？ “......”戚禾没理她话里的意思，对许嘉礼随意点了下头，“那我们先走了。” 应该没什么机会碰到，也不用说再见了。 戚禾转身示意宋晓安往外走，两人走出面店，宋晓安撑开伞带她走到路边车旁，还在问刚刚她和帅哥在聊些什么？ 戚禾打开副驾坐上车，“没聊什么，只是加了个微信。” “还加微信？”宋晓安单手系着安全带，好奇：“你们俩这么快就看对眼了？” “......”戚禾好奇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知道自己猜错了，宋晓安无所谓，“这帅哥不是挺帅的嘛。” 戚禾眼尾扬了扬，透过车窗看着前边撑伞步入雨景中的男人。 他步伐缓慢接近停车位，朦胧雨势中，那张侧脸若隐若现的。 对比从前，他的五官早已褪去了当初的青涩稚嫩，眉目也变得越来越出众，确实吸引人。 戚禾想起了刚刚的接触。 他的态度一样冷淡。 气质也没怎么变，还是那样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疏离和冷漠。 如此时冬日雨夜。 刺骨冰冷。 戚禾隔着距离远远看着，恍惚间，莫名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许嘉礼的场景。 一样的下雨天。 却是在老旧的青瓦屋檐下，雨水如玉珠般垂落，砸在地面上溅开，如水墨丹青。 少年侧坐在屋内窗台前，身影消瘦单薄，不知何时，他转过头来。 露出那张病弱苍白的脸，透过雨帘，和她四目相望。 戚禾记得。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那样的眼睛。 浅浅的棕灰色，无神又冷漠，落在她身上毫无情绪，像是在看什么死物。 无波无澜。 而他，也像被人遗忘，抛弃了一样。 “没人管我。”少年说。 ...... “沐沐。” 戚禾眼睑一颤，回神见前边的许嘉礼已经上了车，看不见人影了。 “你想什么呢？”宋晓安看她，“我刚刚说话没听见？” 戚禾表情懒散，“你说什么了？” 宋晓安发动车子，重复一遍问：“你知道那个帅哥叫什么名字吗？” “怎么？”戚禾慢悠悠问：“你有想法？” “不是说了。”宋晓安转了转方向盘，朝她抛了个媚眼，“帅哥在我这儿能当饭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