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烫头

方雪琴就喜欢看他们一脸羡慕的样子。
  当初小女儿被人顶替了办公室活，可没少被这些人笑话。
  现在终于有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她当然要挺直腰杆，好好炫耀一番。
  话里话外得意忘形，“还不是她师傅，看她上班离家远费劲儿，送给她一张自行车工业票，眼睛都不待眨的，大气。”
  方雪琴吹嘘，就跟当时场面她亲眼见过似的。
  “你还不知道吧，我小女儿在纺织厂上班，跟着上海来的韩师傅干活。
  平时有什么稀罕吃食，都会给我家小女儿，可看重她了。
  现在想想当初得亏没要那坐办公室的活，跟着韩师傅比坐办公室强多了。”
  方雪琴说话时眼里却处处透漏着得意。
  王婶儿奉承，“可不是吗？
  就他们那坐办公室的工人到现在都没能买的上自行车呢！
  “哎哟！我说雪琴呀，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好运气都到了你家，你小闺女咋就那么能耐呢。
  我家那闺女要是有你闺女懂事一半就好了。”
  方雪琴毫不客气得意的笑着，她闺女就是能耐，这院里就找不出一个比的上小女儿的。
  而且小女儿凭自己能力找地工作，一点都没让家里操心，谁说起来不得多夸几句。
  方雪琴见人就吹嘘几句，总算没让蔡婶儿抹黑了小女儿，心情极好的方雪琴，愉悦地哼着歌往家里路上。
  现在院里的老娘们儿哪个不羡慕她。
  前几月她可没少听院里的人讽刺，没少来嘲笑，都说闺女好吃懒做，异想天开，现在打脸了吧。
  叶爹严肃的脸上也挂上喜气的笑容，家里就大儿子有辆自行车，还是成亲的时候他给凑钱买的。
  不是牌子货，自打分出去，只有过节或过年才会骑着回来。
  没想到小女儿这么争气，买了上海永久牌自行车，真给他长脸。
  特意叫叶妈热了酒，喝了一小盅。
  叶爹嘴巴一直叨叨不停，被叶妈方雪琴骂骂咧咧的弄房间。
  叶姿没想到因为她买的一辆自行车搞出这么多事儿来。
  心想，有机会她要将黑市上得来的自行车票，在给家里添置一辆自行车给爹妈代步。
  爹妈上班虽然不远，但是他们会出远门，去农村爷爷奶奶家，还有几个伯伯家。
  步行那得多费事儿。
  好在她过段日子要跟着韩师傅去上海出一趟差，到时候她回来刚好有借口给家里添置自行车。
  一晃几个月过去，叶姿发现，现在政策松了，好多厂里人都摆弄开口红。
  色号单一，只有正红色，也就是后世人给命名的中国红，涂在嘴上厚厚地，红艳艳的。
  他们学着香港女歌星，大多都是东施效颦，有老年人看不过眼，语气难免刻薄。
  评价更是叶姿听都没听过的，说什么就跟啃了死娃子似的，当场叶姿就忍不住笑出声。
  现在流行的不止口红，还有不少人烫头，头顶扣着一团泡面卷，叶姿真心欣赏不来。
  尤其是叶二姐叶婷，为了跟上潮流，很奇葩的花了五块钱烫了一头泡面卷，还问叶姿怎么样。
  叶姿睁着眼说瞎话，夸了句很好，结果叶婷来劲儿了，硬是给叶姿引荐，要叶姿也烫一个泡面卷回来。
  叶姿很果断地摇头拒绝。
  叶婷白了叶姿一眼，轻轻抬手抚了一下在发廊烫地卷发，都不敢用力，就怕太用力会把头发压直。
  尤其是黑夜睡觉，都不敢翻身。
  嘲笑叶姿跟不上时髦。
  方雪琴正从门外进了家里，看到叶婷地样子，差点没认出人来。
  眉头紧锁，不满的开口，“老二你的头发，怎么回事，这是干什么了？
  叶婷照着镜子，沉浸在自恋中，没发现叶妈语气中地不满，美滋滋地问叶妈，“妈”，这是我新烫的卷发，好看吗？
  方雪琴抬手指着叶婷直哆嗦，“你自己好好照镜子看看，头顶顶着一坨小卷，就跟小羊羔似的，能好看吗？
  叶婷不满的凝视着叶妈，反驳，“妈”，现在厂上的人几乎都烫了头发，时髦着呢。
  方雪琴嫌弃，她在街上也见了不少人这样打扮。
  可是这种打扮分人，有人烫了是挺好看，眼瞅自己家老二顶着一个大脸盘子，显得脸更大，还一脸自信模样，她真是没眼看。
  可是，当她看见叶婷很满意自己的卷发，还一脸期待她夸赞。
  只能压下心里不满，淡淡的撇了叶婷一眼，心想，这老二，好端端地不知发什么疯，非要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头发直溜溜地不好吗？把自己折腾成妖怪样。
  默默叹气，咋说都是自己孩子，都已经把头发烫了，她这个当妈还是不要再说教她。
  忍不住提醒叶婷，“把自己整成这样，一会你就祈祷自己能过你爹那关。”
  果然叶爹回来看到叶婷的新发型，脸色顿时一变，要不是叶妈跟叶姿阻止，说不定家里又来一场大战。
  叶爹看着叶婷飞起来的头发，脸色铁青呵斥叶婷，“还不回屋去，整成这样丢人现眼。”
  叶婷不敢言语，不满地瞪着叶爹。
  眼看叶爹要发火，叶姿为了转移话题，跟叶爹叶妈说了明天早上出差地事儿，果然叶爹叶妈被叶姿所说的事儿吸引，不在继续叶婷烫发的事。
  叶姿需要收拾出差用品，跟着叶婷回了里屋。
  晚上方雪琴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叶爹睡觉轻，他睡一会到十一点就要上岗工作，妻子翻来覆去跟烙饼子似的，弄的他也睡不着。
  叶妈直接从床上坐起来。
  “建华，你说咱闺女第一次出差就走那么远，那可是上海。
  听说大城市特别乱，咱闺女到时候可别走丢了。
  不行，我不能让闺女去。”
  叶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半睡半醒着被妻子一打搅，瞬间清醒了不少。
  安慰方雪琴，“别胡思乱想，你瞧咱小闺女多能耐啊，又聪明，你看咱家谁出过远门。
  现在政策松动，小闺女既然有更好的发展，咱就别老想着拖后腿，迟早收起你那老旧思想，别想拴着闺女在身边。”
  方雪琴气急，直接上手锤了叶爹一拳，“谁想把闺女拴在身边了。”
  我这不是担心吗？
  “咱闺女可是第一次出远门，你这个当爹的就一点都不担心，真没良心，亏得闺女每次发工资都会想着你，给你买烟酒。”
  黑暗中的叶爹很无奈，为了不惹妻子生气，解释道:“她这次出差是为了工作，厂里安排的。
  纺织厂那么大，又有证明，何况还有韩师傅在，你怕啥。”
  方雪琴还是不放心叶姿，闺女可是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还一走就十来天，不知怎么，她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