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后不贤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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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将她碎发用小齿梳簪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夫人在祠堂供奉祖先,说先人庇佑,陈家双喜临门,是积了大造化。” ??陈婠端起药,“你去将院子里的兰花培培土,我瞧着生出枯叶了。” ??安平前脚离开,陈婠便将药汁尽数倒入花盆土里。 ??她决意不随父兄入京述职。 ??她怎么会忘记,正是父亲升职不久,在瑞王府的赏花宴上遇到了太子,也正是那一天,彻底改变了她原本平静的命运。 ??那时候,母亲说,以婠儿的出身能嫁入贵族望门就是极好的,万没想到自家女儿如此出色,竟然得到太子垂青。 ??太子封禛,人中龙凤,雄才大略。 ??能聘入东宫,伴君左右,享尽荣华,将来入主皇城,母仪天下,是天下所有女子的奢望! ??她果然都做到了,陈氏一门风光无限。 ??可是,那又如何呢? ??陈婠宁愿父亲镇守沧州,安治一方百姓,好好做他的沧州太守,过富足平凡的生活。 ??欲望的漩涡永无止境,若当时明白,又何必去追名逐利,何必去你死我活?! ??所以,并非是郎中的药方无用,而是陈婠从来就没有服药。 ??她的病,不能好。 ??眼看离回京述职的日子越来越近,陈家夫人也急得紧,女儿出落得亭亭貌美,已到了婚配年纪。 ??陈太守家小女儿深闺芳华,之前上门提亲的人家络绎不绝,但多是沧州本地名门望族。 ??而现如今陈老爷升迁,自然是要往京城寻觅良家。 ??前院宾客盈门,后院里却都为小姐的身子骨忧心。 ??陈夫人上有儿子陈棠,这小女儿陈婠是老来贵女,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她和老爷都疼的紧。 ??嫁人上头自然更是严加挑选。 ??郎中换了一个又一个,仍是起效甚微。 ??陈夫人暗自奇怪,自家女儿素来体健,可自打半月前夜间忽然昏迷,到现在也没大好。 ??得到兄长陈棠归家的消息时,陈婠是在绣阁中小憩。 ??桃花绣屏前一鼎小金炉散着玉兰花香。 ??安平笑吟吟地跑进来,“小姐您看,这是何物?” ??陈婠睡眼惺忪,但见眼前是一条鎏金的灰鬃马鞭。 ??她放下团扇接过来,心下欢喜,“哥哥回来了?现下何处?” ??安平将马鞭收起来,搀起陈婠,小声说,“大公子吩咐奴婢,带小姐去马场,趁这会子老爷夫人休息,咱们要快些。” ??陈婠会心一笑,换了便装就出门。 ??午后艳阳下,远远就见那一道笔挺的身影。 ??陈棠一袭天青色蟒袍,正靠在骏马上,冲她挥挥手。 ??陈婠走近,舌尖婉转良久,终是唤了一声,“大哥。” ??他们陈家,唯独陈棠一辈子光明磊落,不贪慕虚名,凭一腔热血奋战抗击敌寇。 ??从卫尉一路战功赫赫,尸山血海里打拼出来,最后封抚远大将军,镇守北关。 ??直到她死,也没能回来相见一面。 ??“上月你说想要一匹骏马,我替你在军中留意了许久,这是从乌蒙缴获的良驹,叫黄膘,日后,你便是它的主人了。” ??陈棠声音浑厚,眉目俊朗,她这个哥哥自小好动勇敢,从年少起就不知是多少闺阁女子的倾慕对象。 ??只是他一心用在战场上,如今二十有五,仍未成家立室。 ??但对陈婠这个小妹,陈棠却是十分袒护,时常背着父亲带她出来散心游玩。 ??“大哥,你和父亲可以不去京城么?虎贲营就在沧州边界,离京城不远,我不想离家。”陈婠郑重望着他。 ??陈棠爽朗一笑,显然没领会到她的意思,牵着马带她往前走,“小女儿家怕生,沧州虽好,京城也不差,最重要是有更广阔的马场,到时候大哥带你去狩猎。” ??陈婠默默点头,轻咳了几声,陈棠蹙眉,“还没好么?明日我便去京城替你请更好的大夫。” ??陈婠却说,“大哥,教我学骑射。” ??陈棠显然有些吃惊,据他所知,这些侯门闺秀多是娇花似得养尊处优,精通琴棋书画,别说是骑马,只怕是远远见了马都要吓白了脸。 ??陈婠再次笃定道,“琴棋书画那些取悦旁人的东西,我已经学的太多。这回,我要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陈棠目光渐有赞许,“你果然未教为兄失望,胸怀非寻常闺秀可比,江山无边,不去瞧一瞧枉过此生,只是女儿家终有不便。” ??陈婠扬起脸,由安平扶着坐上马背,“终有一日,我定要看尽山河。” ??而不是被当金丝雀一般养着,囚禁皇城一生! ??陈棠意气风发,“好,为兄答应你,若得机会,便带你出边塞,纵览山河广阔!” ??艳阳无边,微风徐徐,陈婠许久不曾如此畅快。 ??她笑起来,眉眼如新月,面如堆雪,脸颊晕桃花。 ??清新可人,美,而不凌厉。 ??偷偷从后院进去前,陈棠悄声与她道,“这几日有贵客到访,我会再抽空陪你去马场。” ??陈婠蹑手蹑脚回房,推开门,却頓住了脚步。 ??面前,母亲和父亲双双正襟危坐,审视着自己。 ??“婠儿你过来。”父亲陈道允素来严厉,陈婠其实是有些怕他的。 ??陈婠缓缓过去,并不遮掩,直入主题,“不瞒父亲,女儿实是不想入京。” ??陈道允沉声便问,“为何?” ??陈婠看了一眼母亲,全然一副惋惜的神色,“父亲虽然仕途昌平,陈家看似步步升迁,但却可曾预想到,今日不论如何风光,日后终有盛筵散尽的收场。伴君如伴虎,难保不会有难以全身而退之时。庙堂之高,无穷无尽,父亲,安做一方太守不好么?” ??陈夫人对女儿的一番话很是震惊,良久才道,“婠儿…你哪里学来的道理?” ??陈婠郑重,“此乃女儿心中所想,尽数说于父母,望成全。” ??陈道允深深望了女儿一眼,敛衣而去。行至庭院,他才对陈夫人道,“婠儿将来必有造化,非你我所能左右,此事,且随她意愿吧。” ??陈夫人无奈,只得道,“我且留在家中,再做打算。” ??初战告捷,陈婠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争取来一线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