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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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衍之一拳差点打偏,闷闷道:“不是。” ??教练哈哈笑了笑,走过去替他扶稳沙袋,“就当不是吧。” ??魔方艺术馆中心外的大雪已经停了,阴沉了一上午的天空彻底放晴,阳光和煦,似乎象征着这一季严寒冬日即将结束。 ??场馆内的观众们都已经退场完毕,周围空荡荡的,无比安静。 ??艺术中心玻璃大门外,玛西亚替希尔曼拿着公文包,金发女人站在他身侧望着天空笑了笑,轻声用德语说:“华江市的艳阳天真难得。” ??希尔曼来过这里两次,上次是第二轮星辰杯比赛评审,那天的瓢泼大雨让他的裤脚都湿了。 ??这次决赛日依旧是从昨晚深夜开始便下起了大雪,直至刚刚才停止。 ??希尔曼站在檐下回道:“冬天马上过去了,到了春天,这样的阳光就会多起来。” ??银发灰眸的男人站在大门口沉默,脚步一直没有抬起的倾向。 ??玛西亚有些疑惑地轻声问:“院长?下午您在瑞士还有一场研讨会,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希尔曼知道他的日程表排的有多满,可就在他打算离开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刚刚采访完毕的一群记者和媒体乌泱泱地从场馆内走了出来,他们人人架着摄像机,编辑们则是拎着笔记本电脑,各个脸上神情急迫,似乎是采访到了什么大新闻,准备抢第一发布似的快步钻回各自车内。 ??希尔曼意识到了某些事,他猛然回头。 ??灯光微亮,重归安静的艺术中心里果然走出并肩的两人。 ??尤眠和裴怀霁一起走出场馆大门,两人的手臂互相抵着,外套布料时不时地摩擦。 ??希尔曼注意到这是一个极度亲密的社交距离。 ??尤眠刚经历完一场四十多分钟的记者会,此刻神情略带了些疲惫。 ??男生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倚靠在裴怀霁身上,亲昵地向前走。 ??“车已经在外面了,不准在这里睡。”裴怀霁轻声道。 ??裴怀霁嘴上说的严厉,可手臂却环住尤眠给他最舒适的倚靠位置。 ??尤眠笑了笑,“还没累到那种程度。” ??裴怀霁轻轻亲吻尤眠的头顶,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雪停了。”裴怀霁说。 ??“嗯?是吗?” ??尤眠闻言抬头望去,就在这时,他竟有些意外地瞟见了站在大门口的雅格·希尔曼。 ??这位大名鼎鼎的克利俄斯美院院长留着一头年老但利落的银发,灰眸永远严肃,似乎下一秒就能说出狠辣的批评。 ??尤眠在看见对方后立刻停下脚步,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希尔曼院长。” ??裴怀霁也跟着客气点头。 ??尤眠本以为这不过是他与希尔曼之间的一次偶遇,两方客气地打完招呼就离开的偶遇。 ??但没想到的是希尔曼好像并没有就这样擦肩而过的意思。 ??这位不苟言笑到有些严肃的院长竟站在门口试图与他交谈起来。 ??“你的眼睛颜色很特别。”希尔曼用并不太熟练的中文开口道。 ??玛西亚站在一旁有些惊诧地看着希尔曼,她没想到希尔曼对这个年轻人居然这么关注,甚至在即将飞机晚点时都要停下来跟他讲几句话。 ??裴怀霁站在尤眠身侧,单从身高体量上来讲是比面前的希尔曼要高上一点。 ??男人立在尤眠身侧,似乎能替对方挡住所有的风雪一般。 ??希尔曼这句话让裴怀霁的眉头微蹙,令他升起淡淡的戒备心。 ??尤眠轻轻用手背触碰裴怀霁的手背,以示安抚。 ??尤眠对希尔曼笑道:“确实有很多人这样说。” ??雅格·希尔曼在听见尤眠的回答后又盯着尤眠的瞳孔色看了好几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语调放缓,一字一句斟酌地开口:“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故友。” ??裴怀霁的眉头一蹙。 ??就连尤眠闻言也不免微微惊讶起来。 ??一旦涉及大段对话希尔曼就不得不借助玛西亚的翻译,他抿了抿唇,冷厉模样微褪几分,“我在德国的老友,他叫valentine wagner。” ??希尔曼陷入思绪,并没注意到自己说出这个名字时尤眠的反应。 ??他轻声道:“这应该是一个你们都不常听到的德语名字,他也有一双这样漂亮的绿眼睛,你的琥珀色比较多,但也已经和他很像了。” ??“他是一位很出色的登山者,冒险者,更是一位极其专业的地质勘探学家。” ??“多年前他在一次测量中意外丧生……” ??希尔曼轻声道:“我失去了一个好友。” ??尤眠猛地失去力度地攥紧裴怀霁的手。 ??雅格·希尔曼眉头微松,他扶住额头似乎回过神般:“抱歉,我说的有点多,只是有点……” ??希尔曼侧身看向玛西亚。 ??玛西亚适当地翻译道:“触景生情。” ??希尔曼随意地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灰眸男人说完有些释然地笑了笑,似乎他也没想到会在华江市遇见能令自己想起昔日好友的人,而这位年轻人竟然就是那个让他无比惊喜的选手。 ??种种巧合让希尔曼难得掀开严肃冷面多说了几句话。 ??可就在他摆摆手打算转身离开后身后的尤眠竟失声地拦住他。 ??“希尔曼院长!”尤眠轻声喊停。 ??已经下了几个台阶的希尔曼和玛西亚齐齐回头。 ??尤眠狠狠眨了眨眼,喉咙有些干涩,他攥紧了裴怀霁的手腕,抖着声音说:“您说的好友……” ??“或许就是我的父亲。” ??第118章 ??希尔曼瞪大双眼愣在台阶上, 他有些不可置信,下意识想反驳,但又猛然愣住。 ??瓦格纳确实说过他在华国和一名女子结婚。 ??那也是他收到这位好友的最后一封信。 ??雅格·希尔曼迟疑地问:“你的母亲, 是尤岱君女士?” ??而此时此刻尤眠也同样被剧烈的震惊情绪迅速裹挟住,他有太多的话想问, 但竟然不知道从何问起。 ??尤眠回答:“是。” ??他了解尤岱君, 知晓尤岱君的所有建筑作品和游历经历,从宋铮的墓碑前回来后也曾查阅过许多次。 ??可关于他自己的父亲,尤眠却知之甚少。 ??原本以为再也没办法了解的一切, 现在居然近在咫尺。 ??狂喜并不能准确地表达尤眠现在的心情,只能说他此刻既欣喜又胆怯。 ??在听见尤眠的回答后希尔曼的表情迅速变得忧伤又复杂起来。 ??“他有个孩子,但我居然从来不知道。” ??时隔多年, 希尔曼说出了那句和宋铮一模一样的话,他说:“你的父亲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尤眠无意识的攥紧了裴怀霁的手。 ??裴怀霁沉默地站在他身侧,用滚烫的手心支撑住自己的爱人。 ??眼看两人的交谈要无止境的展开,玛西亚无法不狠下心做这个恶人,她开口道:“院长, 研讨会要迟到了……” ??希尔曼惊喜的表情一顿, 就连尤眠也是一怔。 ??雅格·希尔曼上前给了尤眠一个极有力的拥抱, 他严肃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我有太多的话想跟尤眠聊, 帮我跟研讨会那边说一下,很抱歉我要爽约了。” ??尤眠意识到自己让希尔曼特意腾出了时间,不免轻声道:“院长,或许我们可以之后再聊。” ??可希尔曼的态度很坚决, 他立刻让玛西亚跟研讨会那方约定了推迟后的新时间。 ??艺术中心的玻璃门外不是一个适合谈事的好地方,所以众人移步到中心旁边的一家咖啡馆内。 ??这里气氛安静, 客人不多。 ??直到落座时尤眠心底的那一阵胆怯才稍稍被收敛,他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希尔曼盯着尤眠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故友居然真的有一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已经成长到了现在这么出色优秀的模样。 ??想必一定历经了千难万苦。 ??希尔曼严肃表情不再,他开始翻起脑海中所有关于瓦格纳的记忆。 ??尤眠坐在窗边听着希尔曼回忆他和瓦格纳过去的事情。 ??玛西亚时不时地翻译几句,而裴怀霁则是一直坐在尤眠身旁,眸底也有几分柔和。 ??“我们是大学才认识的,他年轻时候真是个混小子。” ??一头银发的希尔曼说起这话时就好像瓦格纳活到如今一般。 ??明明才近五十的年龄,可希尔曼的头发已经全银,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大很多,他严肃的眼尾布满皱纹,似乎并不常笑。 ??但此刻希尔曼的所有冷漠严肃都消失了,只有畅谈时的小欢快。 ??“我的父亲……”尤眠说起这话时依旧有些卡壳,他问:“您和他很久没见了吗?我对他的记忆很少,几乎没有,只知道我的父母是在珠峰测量时遭遇的意外,一位宋叔将我带了回来。” ??之后遇到尤家这些事尤眠都不打算告诉希尔曼,他如今已经和过往切断所有纠葛向前走,没必要再频频回顾这些往事。 ??希尔曼闻言惋惜地垂下眸,“是,毕业后由于工作性质原因,我们并不常见,一直都是在用信件来往。” ??“你的父亲是个十足的浪漫主义,他不常用邮件,和德国好友来往时都用信件。”